雁-骨

墙头万千的甜(划掉)文写手彩虹屁精

【红色/长篇】幸存者的葬礼 Cha1惊喜

summary:“王耀没有看到爱神雅里洛,却看到伊万•布拉金斯基坐在林间的树桩上喂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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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耀推开隔间的侧滑门,看到隔间里已经坐了一个人,坐在王耀位置的对面。

那是个优雅的老太太,头发已经几近全白,却能从鬓角看出她当年有怎样秀丽的棕色头发。她有一双冷静的绿眼睛,看上去不苟言笑,很像俄罗斯的年长的贵妇。

她向王耀问好,王耀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的俄语也向她问好。

王耀并不善于和陌生人搭话,除非在采访的时候——前者是中国人的腼腆,后者是他的职业需求。

于是他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,转头看向窗外原野上徐徐铺开的朝霞。

那是屠格涅夫的“浅玫瑰色的晨曦”,边缘吝啬地透出一点橘粉的光芒,把大地上的农田和房屋都渲染成油画。

俄罗斯的火车不算快,“浅玫瑰色的晨曦”便从王耀琥珀色的眼睛里悉数滑过。

就好像俄罗斯的天空格外眷恋着他的眼睛一样。

老妇人突然开口问道:“年轻人,您将要去哪里啊?”

王耀回过神来,谨慎而简略道:“我去莫斯科,我是个记者,从中国来。来莫斯科是为了给旅游杂志写专栏。”

老妇人拎了拎自己的手提袋,里面装着一束向日葵:“我也去莫斯科,看望我的未婚夫。”

王耀疑惑地看了眼向日葵,他每次听到“未婚夫”这个称呼都是在妙龄少女的口中。

老妇人低头看了一眼向日葵,苍老的手指轻且温柔地抚摸向日葵的花瓣:“他在苏德战争中去世了,我每年都来看他。”

王耀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安慰她,但是时光早就蛮横地横在面前,六十年后的安慰并不能带来安慰的效果。

老妇人生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,不知是怀念往事还是岁月冲淡了她的冷感:“我也认识一位中国来的记者,很年轻,那时他和你差不多大,长得也很像—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。”

“我有几个战后一直联系的朋友,他是其中一个。”

王耀怔怔地听着,睁大了眼睛。老妇人的声音好像有种魔力,把他拽回了六十年前的一场人类史上最伟大的战争之一。他好像就坐在雪中的战壕里,冷风刮得脸生疼。他手里抱着一把枪,靠着一个人的宽阔的肩膀。那个人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,他那时是欢笑着的。

“他叫王耀。”

*


一辆列车缓缓驶进车站,刺耳的刹车声成为刺破车站恐慌气氛的一把尖刀。无数的市民拖着行李和家人,挤在狭小的车站里。空袭的炮弹带来的震颤可以一直传到这里,每当一枚炸弹撼动着苏联的土地,人们的神经也跟着一颤。

战争出乎意料地烧到了苏联,没有准备的苏联人几乎贴着战争狰狞的巨嘴。市民们并不了解战争的真实情况,但是他们听到了越来越近的空袭声。

列车磨磨蹭蹭地停下,人们忙不迭地挤进车门,好像下一秒炮弹就会落在他们的脚跟。

一个个子不高的东方青年背着一个背包,好不容易从人流里挤了出来。他有双琥珀色的眼睛,一头乌黑半长的头发。

1941年的夏天,19岁的战时驻苏记者王耀坐着来到第涅伯河畔的火车,逆着逃难的人流。

他睁大琥珀色的眼睛,人群映在他眼底。比一般中国人长些的睫毛微微垂下,他看到这些逃亡的人们,不好意思再向他们问去军营的路,怕耽搁他们的时间。

他也曾被裹挟在人流里流亡,回头时看到城里冲天的火光。

…记不清了。

王耀眨了眨眼,把往事抛进深海里。

他走出车站,街道上空无一人,大概是因为这里靠近前线,战火总会烧过来。

在快看不见车站的道路的尽头,他回头看了一眼弥漫着恐慌和悲哀的车站。

…苏联有最发达的军工,有以骁勇善战出名的士兵,还有上下一心的人民。

那他的祖国呢?他的不幸的、落后的祖国呢?

土枪和土炮,分裂的势力和长久浸泡在苦难中的人民呢?

他们能打赢这场战争吗?他还能保留中国人的名号吗?

他不敢再想下去,匆匆收回目光。


*

驻扎在公路边的营地已经生起了火,士兵们围着火堆吃晚饭。

战败撤退的阴云笼罩着他们。

两周退几百里,死伤无数。

几乎所有人身上都绑着染血的绷带,沉着脸。

伤兵帐里传来可怕的、清晰可辨的惨叫声,不一会儿推出来一个裹着白布的人形的东西。

士兵们没有转头去看,他们脸上是习以为常的麻木的表情。

苏联战前的所有骄傲,灰飞烟灭。

王耀终于跑完了所有手续,想起自己午饭没吃,便去取配餐。

厨师站在桌边恶狠狠地瞪着他,他有一把虬结的胡子和一双深陷的眼睛。

王耀礼貌地问道:“请问取餐是在这里吗?”

他深陷的眼珠子转向王耀,瞪着他,好像要从眼眶里滚出来。

王耀以为他没听清,于是又问了一遍。

厨师粗声粗气道:“收起你那蹩脚的俄语,别来给人添恶心。”说着不情不愿地把土豆砸进王耀的盘子里。

火堆边的士兵们大笑起来,好像一万年没听过笑话似的。

王耀感到背后恶意的视线,耳朵发烧。

他前面排队的青年转过来,好心向他解释道:“请别介意,我们刚打完败仗。很抱歉让您一来就遇到这样的对待,我来领您认认人吧。”

他有一头到肩的微卷的棕色头发,一双善解人意的深绿色的眼睛,让人联想到波罗的海地区那些翠绿温柔的湖泊。

“我叫托里斯,从立陶宛来的。本来在莫斯科读文学,您呢?”他领着王耀坐到火堆人少的一边。

王耀对这样的善意感到稍微有些吃惊,但是他很感谢这位青年。他抿了抿唇道:“我叫王耀,从中国来,是中国派来的战时驻苏记者。”

其实他刚才并没有因为苏联士兵的侮辱生气,毕竟他受过不少委屈,比这过分一百倍的都有。

…不过要是触及到别的一些问题,谁也拦不住他。

托里斯热心地向他介绍士兵们,谁的坏话也没有说。

王耀边听边吃,他拧开配给的酒闻了闻,微微皱起了眉头。这和他以前喝过的中国酒区别很大,他不是很习惯。

苏联菜偏甜,他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。但他不想因此给人留下矫情的印象,逼自己吃了大半。

一边的士兵们还在拿他取乐——说是取乐,不如说是发泄。

“你们看到他的脸了吗?还留着长发呢,真像个女人。”

“就是,还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女人。”

然后爆发出一阵笑声。

“喂,你有没有长得和你像的姐妹啊?”一个喷着酒气的士兵走过来,居高临下地对王耀道,他身边的几个恶霸士兵大笑起来。

“姐姐妹妹都可以,多少钱一晚上?”他脸上流露出为自己粗鲁言行的得意。

下一秒,一只干干净净的手抓住他的衣领往下一磕,下巴撞在对方抬起的膝盖上,发出令人窒息的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
王耀放下膝盖,没给他留喘息的时间,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。

托里斯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死死拽住王耀不让他继续动手,而那个无礼的苏联士兵被他踹的连退几步,弯腰捂着肚子干呕起来。

“冷静,耀,冷静。”托里斯拉着王耀已经抬起的胳膊,“这不是打架的好时机,他们几个本来也是军中的毒瘤。”

王耀没有理他,下颔绷出凌厉的线条,看出来他在咬牙。

那边几个找茬的士兵挽起袖子,两方的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,几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。

火堆边坐着的大部分士兵对他们颇有微词,也没有参与嘲笑王耀的行径,但是没人想和这几个混蛋作对。

“大家晚上好,这里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?”一个青年的声音传来,语气倒是挺温和的,就是话里深长的威胁意味让人毛骨悚然。

他走到对峙的两方前,王耀这才看清他的外貌。

他的容貌有着典型的斯拉夫民族特征,却有一双欧亚混血的瑰宝——紫色的眼睛。青年身材高大,比王耀高一个头还多,居高临下看人的样子很有压迫感。

找事的刺头士兵看到他,紧张的对视几眼,不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位置,其中一个离开时还向王耀骂了句苏联脏话。

王耀手上绷紧的骨线松下来,那个青年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
“耀我们还是快走吧。”托里斯在他身后瑟瑟发抖,拉着王耀把他按回火堆边。

“那个人,以后还是不要接近为好。我是说,他真的太可怕了。”托里斯压低了声音飞快地说。

“他叫伊万•布拉金斯基,是个来路不明的男人。没人知道他的过去,他也从来不说。我们营的每个人都怕他。”

王耀回头看了他两眼,正对上他紫水晶一般的眸子。他长长的睫毛倒映在眼里,高而英俊的眉弓投下阴影,给人温柔的感觉…或是错觉。

王耀飞快的收回目光,低头假装专注在面前的饭菜里。


一个惊喜。

在苏联温暖而短暂的夏天里。

*


“喂,记者先生。”一个令人烦躁的声音在王耀身后响起,是前几天那个挑衅的士兵。

“记者先生,帮我们个小忙吧,帮完就和你和解。”

王耀转过身来挑了挑眉,看上去有点兴趣。

“去找布拉金斯基,就是那个紫眼睛的男人。”挑衅者脸上横过一条狰狞的伤疤,他身后的同伙嬉笑起来。

王耀礼貌地笑了一下,笑里藏着嘲讽:“你们有这么害怕他吗?”

“你倒是说的轻巧,自己见见就知道了。”刀疤男冷笑一声,“要么去,要么…我们正好缺点乐子。”

王耀脸侧的乌发随着他低头微微垂下,他站在突兀的岩石上居高临下道:“听说你们曾经流行过决斗解决问题?这是个不错的方式。”

……

东欧的夏天很美,有葱绿的油画一样的树林和流淌的钻石一样的溪水。有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在原野上流浪。

王耀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进,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。

他怕吓着林里的鸟儿,还怕惊扰斯拉夫远古神话里,丰饶与爱之神美少年雅里洛。

王耀没有看到爱神雅里洛,却看到伊万•布拉金斯基坐在林间的树桩上喂鸟。

“您好,您是来找我的吗?”林中的俊美青年转过头来看向他,眉眼沾上笑意也丝毫不逊于王耀想象里的雅里洛。

“我很开心呢。”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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